好多天没有休息了，托国庆的福终于可以睡几天懒觉了。
觉睡得并不严实，半夜中隔壁那个小伙子从老家过来，在楼下喊他的弟弟给他开门，久喊不醒，我只好下去给他开了。折腾了一下，更睡不严实，但是我不想开灯，不想看书，不想看电视，只愿拥着被子蜷缩在床上，怀抱着那个温暖又迷离的梦。
每到假期，男孩总是第一个起来，而平时上学却相反。今天也不例外，早早爬起来，穿着短裤背心屋里阳台上跑个不停，兴兴头头地摆弄着他的玩具，不厌其烦地和它们说话，吵得我恨不得一跃而起踹他两脚。
右眼皮出奇得重，在书桌上摸了一面小镜子，举到眼前一看：哇，恐怖，真成一烂桃了！还是超大号的。逼真的是眼睑内侧还翻出一个桃尖出来，将那一部位的睫毛顶得高高翘起，而两边的眼皮犹如灌满了水，重重地覆盖下来，一只小小的三角眼在深深的肉堆里，放着幽幽的光。
“嘉玮，你看妈妈像不像一只可怕的大白鲨？”一听见大白鲨男孩兴冲冲地跑过来，一定睛表情极其夸张，小眼睛瞪得溜圆，像女孩一样用手掩住了嘴：“妈妈你怎么弄的？好可怕，你昨天怎么休息的，弄成这样子？”
他一转身冲到他爸爸那里：“爸爸，你快去看妈妈——眼睛肿好大！你快去啊······起来······妈妈眼睛肿了你还不去看，有你这样的吗？”在男孩的数落声中，男人睡眼惺松地来到我的床前“呦，还真厉害，昨天还没有这么严重啊，肯定要灌脓，去看了吗？”“看了，昨晚去的”“那怎么更不好了？再去看看吧。”“不看了，随它去，反正不是眼珠。成了疤眼更好，那样你就省心了，走到哪里都不会有人看一眼，哼！”“嘿嘿，那样看的人更多，只不过那是丑得夺目！”男人没心没肺地笑着。
什么叫血缘，什么是骨肉，这个时候看得最分明：男人倒在床上睡起了回笼觉，男孩却忙得不亦乐乎“妈妈，你买的什么药啊？”“妈妈不想吃药，没事的宝贝”但是小家伙卯足了劲不让人安生，抽屉柜子拉了个遍，找出了咱家那个小小的医药箱。“是不是这个呀？”“不是，那是感冒药”“是不是这个呀?”“不是，那是晕车药”“是不是这个呀？”“不是，那是你爸爸的药膏，搽脚的。”“哎哟，妈妈呀，到底在哪里啊？”小脸布满了焦急。“唉，在那个茶叶罐的上面，真烦人！”看来不让他如愿他是不会放过我了。
“来，妈妈吃药，四粒黄的，两粒白的，水拿好。”儿子将药和水捧到了我的床前。“不吃”我娇声道，“为什么？”“吃药苦！”我继续撒娇，这是我的乐事，每次男孩都会进入角色，他皱着眉：“那咱去打针？”“不，打针疼！”“那咱就吊盐水？”“不，吊盐水更疼！”“那怎么办呢？不打针不吃药怎么会好呢？”我的心中盛满了浓浓的快乐和幸福，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：“偏不吃药，偏不打针，让这只眼睛烂掉，那样——你还爱我吗？”我盯着他紧张的小脸，忍不住地笑了。儿子看出了我是和他闹着玩，哭笑不得地扑在我身上挠我的痒痒：“妈妈，我爱你！永远永远！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！但是你要听话，不许胡闹，乖乖地吃药好吗？”说着捧起我脸，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，将水递到了我的手中。
一只眼皮肿了，是不会烂掉眼睛的，当然更不会死人，我很知道，所以我非常快乐。在那只眼睛的对比之下，另一只眼睛非常得美，盈盈的，目光流转处似有光华掠过······，“你像张曼玉！”我突然想起楼下那个女孩说的话“你像她一样随着年龄地增长，味道一点点地出来。”呵呵，这是一句非常动听的恭维!我抿住嘴唇，不让快乐溜出了声，内心在嘲笑自己的浅薄：关于美丽和爱，我总是那么容易地相信，那么容易地满足和幸福。
在这样的清晨里，我懒懒地躺在床上，忍不住再一次牵颊微笑，窗外，一缕阳光准时地攀上了我的阳台·····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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