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次我和一个网友聊天,谈到了我们打工者的生活,当时我很感慨,说自己好象一直在漂泊,没有家的感觉。他问我老公孩子在不在身边,我说在,他说‘这就是家啊。’这一句很简单的话,让我很震动,同时也令我有些心酸。他说得很对,但是我还是无法扼止对家的梦想。
我的家在我的心里,无时不在。它不大也不奢华,是一座两层小楼和一个长方型的小院组成的。小楼面南背北,红墙绿瓦,楼上西南两面是圈有白色栏杆的阳台,夏日的阳台上爬满了牵牛花和爬山虎。小院是用空心的红砖墙围起来的,靠墙种满了花草,墙角上是我最爱的绿竹和芭蕉。
院子的西北角有一个葡萄架,架下有一张白色的石桌和几只石凳。夏日的傍晚,老公搬一张躺椅,躺在葡萄架下纳凉。儿子和他的几个小伙伴则在石桌边为了他们自己的事争论不休,象一群唧唧喳喳的小麻雀在开会。
走入房间,正门的是客厅,是我们老家传统的摆设,条几,八仙桌,墙上挂着梅兰菊竹的条幅画屏,都是我自己画的。客厅的右手有一间小客房和另一间小小的厅,客房和小厅之间是楼梯。这间小厅陈设简单,临窗一张方桌上铺着白绿格子的台布,上面一只粗扁的黑色瓦罐,插着一丛荆棘和几朵蓝色的野菊花,那是我昨天从野外采回来的。
临窗而坐,你会看见窗外的院子中央有一只大水缸,一缸荷花开得正旺。每日清晨,一个亭亭的女子,披着长发,着一袭白色的宽松露背长裙,在院子里侍弄花草或者在给荷花添水。她明媚光洁的脸上写的是淡定从容。不用说你也知道,那女子就是我了。
沿楼梯拾级而上,别忘了看楼梯转角墙上的那幅画,也是亭亭的荷,我的作品。
楼上东面的一间房是我儿子的房间,休息兼学习,有一点点乱,但是童趣盎然。西面的一间是我和老公的房间,没有很特别的陈设,但是靠窗的桌子上摆满了我心爱的小玩意。右壁是我的一架图书。当然旁边也少不了一台我最心爱的电脑。
如果你要住在我们家,就住在楼下的那间客房。想到那间客房,我突然觉得它太小了。如果向外扩大的话,楼梯也得移动。但是楼梯的级数和高度都是我无数次计算好的,如果移动一定会改变它的级数,从而导致它和整个楼高不符。
这样想的话,我躺不住了,马上开灯起床,找了一把卷尺在房间里测量并计算了起来。
我走来走去和拉动尺子的‘哗啦’声终于将老公惊醒了。他抬起头问我‘你在干吗?’‘我觉得我们的那个楼梯有些问题,我得重新设计一下。’老公闭了一下眼睛嘟囔道‘这个疯女人,又开始了。’他起床走到我身边来拉我,立马发出一声大叫‘你真疯了?半夜三更不睡觉,冻得像只冰棍。’说着他又来强行夺我手中的尺子,我不给,坚硬的铁皮尺将我的手指割了一道小口。他不敢再拉,轻揽我的肩膀,放低声音说‘睡觉好吗?明天还要上班。’他紧皱的双眉布满了隐忍和焦痛。他将我轻轻放在床上,盖上被子,起身灌了一只热水袋放进我瑟瑟发抖的怀中。然后轻叹一口气,关上了灯。
滚烫的水袋让我冻僵的身体逐渐复舒,也让我的思想回归现实。我意识到自己此刻正躺在异乡的一间小小的出租屋里。外面,凛洌的寒风在拍打我十二月的窗,一下又一下。
黑暗中,有一滴泪轻轻滚落在枕上。泪,仅有一滴。明天,我依旧会昂昂然地走出门,去打工,为了家,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,漂泊的家。
评论